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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玩具不想被玩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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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玩具不想被玩了 15

房間裏,明月窩在沙發上。

十指張開插進頭發裏緩緩的摩挲頭皮。

她腦子裏都是剛才自己說出的那句話。

她出擊了。

她說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發寒。

她出擊了。

如果她是因為金錢而喜歡關惑,對關惑出擊。

那麽她有對吳恩出擊嗎?

明月頭一次這麽追根究底的去探究自己做某件事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行為。

她想,如果吳恩是一個五十多歲,挺著大肚子的禿頭男人,她會想去探病,送花嗎?

明月想,她會去,但她絕對不會跟對方交流太多,也不會在病房裏多待,更不會把那個消息告訴吳恩。

因為那個消息如果運作的好,完全可以讓吳恩的公司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關家從他身上肯定撕下一塊兒肥肉。

可她去了,待的久,把那個消息相當於半賣半送給了吳恩,最後,這消息的事她從沒跟自己的頂頭上司關惑提過。

如果關惑但凡沒有長得那麽好看跟有錢,她會喜歡上一個未婚就已經有一個成年孩子,並且之前幾年有過養情人經歷的男人嗎?

不會。

她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會允許自己去倒貼那麽普通又一無是處的男性,就算是報恩,她也絕對不會去給那種男性做秘書,而是會選擇會計等更適合她的職位。

畢竟女性秘書這幾個字在職場中本來就帶著微妙的,不可言說的暧昧。

明月貼在自己頭皮上的手指越按越緊,頭皮都在發疼,但疼痛讓她清醒。

她必須得去面對一個她從來拒絕,避免去想的事了。

她真的……愛關惑嗎?

還是說,只要別人也擁有他身上所有的某些特質,那她就同樣會喜歡上那個人?

明月不停地剖析著自己內心深處,用尖刻的問題質問著自己的靈魂。

問出一個個並不好看的答案。

她愛的是關惑的靈魂,還是他的身份?

分不清。

她喜歡關惑什麽?喜歡他有孩子?喜歡他年紀大?還是喜歡…他有錢,且長得不醜?

她還記得幼年時見到關惑的樣子嗎?

記不清了,只知道他那時候很漂亮,只記得他說過他資助她。

明月不停的翻著自己的記憶,回看著當時的自己,當時她做出的那些決定。

真的沒有一丁點兒功利心,只是為了報恩嗎?

她想到了今天,她靠在車上,看到之前對她並不算熱情的吳恩湊過來,跟她說話,逗她,她真的一丁點兒都沒察覺到他的心思?

她為什麽在醉意朦朧的時候刻意往關惑那邊兒看?真的只是為了留念?

她記憶裏關惑的影象多了去了,真不缺關惑跟其他女人坐在一起的一幕。

她就是為了讓關惑看看,看看沒有關惑,依舊有人上趕著帶她進來。

她不是只有她一個選擇。

是什麽時候對關惑的執念開始松動的?

明月想到了去吳恩住院的地方的探病的那一次。

她有了比關惑更優的選擇,所以她對他沒了以前那麽多的執念。

她用熱愛來掩飾自己的貪婪,告訴自己她就只是愛那一個人。

並且還不停的跟自己說著從前的相遇多麽浪漫。

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她給關惑寫信,關惑幾乎沒給過幾封回信。

她長大一點兒之後給他寄去的每一份信裏面都附帶著自己的照片,以保證關惑在看到她的第一時間可以認出來。

她不是一個好人。

但也沒惡到絕對,最起碼沒有在那天醒來之後真的徹底賴上關惑這個人。

明月躺在沙發上,自厭心理產生,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都說君子論跡不論心。

這是在行事之上。

對於自身而言,自己內心想了某些糟糕的念頭。

哪怕是抑制住,或者欺騙自己,告訴自己這些都沒關系,沒人能透過你的皮囊看到你曾經的內心擁有過什麽陰暗的想法。

可這些曾經糟糕的念頭就像一道道疤痕,刻印在骨子裏。

有些人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會有人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愛自己呢?

因為大多數人怯於去了解,怯於追根究底,一點點兒的把自己扒開,讓所有陰暗都攤開在陽光下,他們不想看到那樣糟糕的自己。

明月曾經也是那樣的。

她不敢探究,不敢深想,混混沌沌懵懵懂懂的行事,生活。

沈浸在一段自己騙自己的暗戀中,整天圍著這個人忙忙碌碌,不讓自己有空閑去思考。

就好像這個問題不存在。

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明月走到窗臺那裏,擡手把窗簾拉開,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她卻很難感覺到溫度。

那種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這種糟糕的,不堪的人念頭,讓她整個人都無比無力。

確實,就像吳恩說的,喜歡錢沒什麽不對。

可是她因為害怕被說物質,就給自己披上冷淡不圖錢的外殼。

因為她恐懼面對自己靈魂的貪婪,所以給關惑跟她的這段暗戀關系披上了一層虛偽的光。

這樣,她的喜歡就是因為他很有魅力。

而不是她貪圖他的物質。

明月在暖融融的地板上坐下,然後又躺下。

她果然很討厭自己。

從小到大,都很討厭。

明月感覺很難受,這種難受比看到關惑跟別人打啵上床還難受——雖然她沒有看到過。

沒人願意承認,願意去深入的看自己的一切。

明月看了,看了之後她不可抑制的陷入了自厭的情緒。

世上為什麽會有她這樣糟糕的人呢?

那麽多算計,那麽多的想法,哪怕她並沒有把那些想法付諸現實。

明月想起在上大學的時候,那個總是戀愛的舍友每次喝醉回來大哭大鬧,都會弄的宿舍很狼狽。

大多數情況都是她跟另外幾個舍友收拾。

有一段時間她在準備考級,第二天考試,那個舍友又失戀宿醉了。

明月被迫陪著她熬了一個通宵。

成績出來並不理想。

說實話,她那時候真的有想報覆她,她收集了很多關於那個女生的信息,還有她在宿舍裏撒潑打滾的狼狽照片,以及她談過的那麽多,數不清的男友照片。

她輕易就可以把對方塑造成一個千人騎萬人唾的存在,她甚至連文案都編輯好,只需要按一個發送鍵的時候。

那個女生滿臉歉意的買了很貴很貴,她非常喜歡,但從來沒舍得買的荔枝。

女生把荔枝全都給了她,跟她很認真的道歉。

明月的那個咒罵造謠的帖子最終沒有發出去。

從那之後,不管那個女生怎麽親近她,她都是始終拒絕的。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沈浸在惡意跟憤怒之下,興奮的打字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的自己。

那個沈浸在惡意中的自己,可怕醜陋又陌生。

女生是有錯,可這是女生的事,她不能因為對方的錯誤就扭曲自己的理智跟觀念。

這件事,還只是她人生中很小的一件事。

明月微微閉眼。

手機鈴聲響起,明月看都沒看一眼就隨手接起,她疲憊的說:“餵?”

對面安靜了兩秒,傳出關典好聽的聲音。

“顧秘書,請問我可以去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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